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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師情結: 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的殊途同歸
2009年07月18日 12:17 來源:解放日報 發(fā)表評論  【字體:↑大 ↓小

  ●任老和季老成為了某種文化符號,寄托了人們對當代文人的正向想象。而杰克遜的歌伴隨著許多人的成長,所以悼念杰克遜其實是在悼念自己生命流程中曾經(jīng)非常激情或失落的一面。

  ●我們的時代容易被兩種力量感動,一種是像任老和季老那樣,始終維持樸素的人文本色,連續(xù)著社會傳統(tǒng)的恒定。一種是年輕人個性的發(fā)揮,不斷在擴展人的視野定式。

  ●崇敬他們,更在于他們始終沒有背離自己的信念,年輕時的志向一生再也沒有改變過。這留給我們一個大問題:你敢不敢做一個少數(shù)人?

  ●主持人:本報記者 龔丹韻

  ●嘉 賓:梁永安(復旦大學中文系副教授)

  龔丹韻:昨天任繼愈先生追悼會在京舉行,明天人們還將送別季羨林先生。但從眾多悼念文章中不難看出,多數(shù)人其實并沒有讀過他們的書,對他們的研究很陌生,卻毫不妨礙大家懷著滿腔感懷潑灑筆墨。這是為什么呢?

  梁永安:我想首先是兩位老先生的口碑很好。任老對中國思想史的研究,有自己的體系,對當代中國影響非常大。20世紀以來的現(xiàn)代化背景下,龐大的工業(yè)機器使得個體的生存顯得越發(fā)渺小迷茫,所以哲學轉而關注個體的生存價值。但是任老一直在堅持研究個體和群體的關系,關注社會性、公共性的問題,他甚至對中國鄉(xiāng)村社會、農(nóng)民的生存條件產(chǎn)生了興趣,沒有困守在書齋里,而是對社會懷著一份關懷。

  現(xiàn)代社會的一大特點,就是一個人在輿論口碑中樹立起來的形象。媒體的文化運作總會選擇性地把精英人物通俗化。季老的研究領域固然很冷門,但他良好的學風、人品卻通過一條條新聞傳遞給了大眾。再加上他還有一些散文被收進教科書,語言風格上,學術語言和生活語言的結合把握得很好,通俗易懂。所以在全方位的信息傳播下,讓他們成為了某種文化符號,寄托了人們對當代文人的正向想象。

  龔丹韻:此前,流行歌王邁克爾·杰克遜、現(xiàn)代芭蕾舞鼻祖皮娜·鮑什的離世也顯現(xiàn)了類似的偶像情結。我們一直常說這是個反傳統(tǒng)、反權威的時代,如今看來似乎并非如此?

  梁永安:杰克遜的歌伴隨著許多人的成長,所以悼念杰克遜其實是在悼念自己年輕的過往,悼念自己生命流程中曾經(jīng)非常激情或失落的一面。大家是把自己的某些特質(zhì)映照在了他的身上。肯定杰克遜,就是把那些不協(xié)調(diào)作為常態(tài)肯定下來,這是對他的寬容,同時也是對自己的寬容。從這個意義上說,我們并不是把他當作古典主義里的英雄楷模,而是把他當作真實的人去悼念他。

  自文藝復興以來,一直倡導對人的還原,到了當代已經(jīng)進入新的層面:不只是對人性正面力量的肯定,而且還有對人性中缺陷的包容。過去我們贊揚的英雄,偉大得讓人仰視。而杰克遜,人們可以平視,因為這份平視,發(fā)自內(nèi)心地想要貼近他。

  龔丹韻:所以,并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們反權威,而是人們對權威、英雄的理解已經(jīng)與過去有所不同了?

  梁永安:是的。后現(xiàn)代大眾文化不是真的反權威,只是反感傳統(tǒng)的英雄類型,更需要“食人間煙火”的凡人感覺。過去,自己做不到的完美人物是偶像,F(xiàn)在,和自己有相似缺點的人物才是偶像。傳統(tǒng)中對英雄的審美情結,像古希臘悲劇那樣悲壯,F(xiàn)在,我們對偶像是憧憬和嘲笑的心情兼而有之。偶像身上的自我沖突,讓大眾和偶像的距離縮短,從而獲得了共鳴。

  龔丹韻:尼采呼喚的“超人”精神,在這個喜歡凡人的平民時代,還有沒有意義?

  梁永安:“超人”的精神,從當代意義上說,就是倡導人們在自己身上找到精神的動力,找到原創(chuàng)性的東西。哪怕大眾喜歡的后現(xiàn)代偶像,他也必須有原創(chuàng)性的創(chuàng)造,只不過不再是以苦行僧的形象來達到目的。當代新的大眾文化形態(tài)中,這些原創(chuàng)力看起來更多以個性、娛樂的面貌出現(xiàn),表面上看不出英雄式的悲壯,更像是一個社會、一個凡人的常態(tài)。

  后現(xiàn)代文化的重心不在于完善,而在于打破,一步步打破人們思維觀念的定式。我們不能用原始時代的眼光看人,現(xiàn)代大眾文化中,不斷有新的東西冒出來。所以這個時代“不完美”的偶像,往往能給人們打開一種新的感受空間。

  龔丹韻:不少人因此擔憂后現(xiàn)代的顛覆性一旦走過頭,就是價值觀的混亂,難免泥沙俱下。

  梁永安:確實其中存在悖論。有人會以“墮落就是升華”為借口,放縱自己的行為。社會從來不是理想化的,一方面硬規(guī)范和傳統(tǒng)道德永遠會起作用,另一方面,我們還是要從總的歷史流變中看得失。

  龔丹韻:剖析了這些后現(xiàn)代的大眾文化心理,又怎么解釋大家對老先生的懷念之情?

  梁永安:季老的象征意義在于,他和我們的時代并不同步。改革開放之后,學術界愛好新概念、新方法,理論熱潮此起彼伏。然而,在別人復雜化的時候,季老仍然在說很樸素的話,他的散文寫作帶著儒家倫理的味道。當時顯得非常獨特,現(xiàn)在看又和當下的國學熱接續(xù)了起來。不管時代流行什么,季老沒有跟風亂轉,而是始終和傳統(tǒng)文化的模式保持連續(xù),這是社會文化中一種恒定性的力量,是在快速變化的生活中,迷茫的人們尤其需要的力量。

  其次,季老表現(xiàn)出中國人生哲學中的淡然之境,沒有將自己圣賢化的心態(tài)。許多搞學術的中國人,對研究的終極價值究竟在哪里,帶著畢生的疑問而不得解,由此產(chǎn)生價值上的焦慮。所以很多學者缺少自我否定的力量,變得特別脆弱,否定自己的觀點,仿佛生命受到威脅。而一旦被稱為大師立即就有滿足感,世俗的肯定顯得極其重要。然而季老對人生的體悟比較開闊,他可以真正做到不在意這些,那是在一種文化寬度下,才可能具有的判斷和理性。

  龔丹韻:也就是說,我們的時代容易被兩種力量感動,一種是像任老和季老那樣,始終維持樸素的人文本色,連續(xù)著社會傳統(tǒng)的恒定。一種是年輕人個性的發(fā)揮,不斷在擴展人的視野定式。

  梁永安:像任老和季老那一代人,經(jīng)歷了不同的歷史階段后,對這個世界保持著從容和淡定,這份態(tài)度對社會來說很重要。崇敬他們,更在于他們始終沒有背離自己的信念,年輕時的志向一生再也沒有改變過。現(xiàn)代高速流動社會中的人,太容易因為眼前利益輕易扭轉信念。

  這留給我們一個大問題:你敢不敢做一個少數(shù)人?很多人懼怕做少數(shù)。季老在德國留學時,孤身一人選修梵文,F(xiàn)在大家奉他為“大師”,一擁而上地崇拜,但其實他原來的位置,卻是大多數(shù)人都不愿意選擇的“少數(shù)者道路”。

【編輯:高雪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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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隸巴人的原貼:
我國實施高溫補貼政策已有年頭了,但是多地標準已數(shù)年未漲,高溫津貼落實遭遇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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