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普通母親養(yǎng)育了四位金融巨子

文．魯曉紓

前排：親家母、榮毅仁長女榮志和；女兒予宸；小女孩為予宸女兒妤清；親家公戚錫璋；李蕓；大兒媳戚培文后排：女婿趙巨；四子力宸；二子灝宸（二兒媳陳健因生小孩未能合影）；戚培文之兄戚其文；大獨生子張懿宸

　　李蕓有4個經(jīng)美國、加拿大著名大學畢業(yè)而進入美國華爾街任要職的子女。80年代末，他們在波士頓一帶的名校中享有「張氏四杰」的「美譽」。大兒子張懿宸，現(xiàn)任香港中信泰富高科技集團總裁；二兒子張灝宸，現(xiàn)任香港新鴻基集團任中國部董事總經(jīng)理；女兒張予宸，美國華登投資集團助理總監(jiān)；小兒子張力宸，曾在美國貝爾．斯弟恩斯公司工作，現(xiàn)在北京主持自己的網(wǎng)絡(luò)公司。作為母親，一生中最成功也最能讓她欣慰的就是孩子出類拔萃、事業(yè)成功。能培養(yǎng)出這樣的孩子，做母親的足以有了驕傲的資本，4個子女，個個都是國際金融界的英才，李蕓該是何等的驕傲�。≌f李蕓是一位教育家不足為過，但她自己卻不這樣認為，她總是把孩子們的成績歸于他們的聰明上進以及從小所經(jīng)歷的特殊與不幸的生活環(huán)境。

　　李蕓和她4個孩子的生活經(jīng)歷，的確有許多值得大寫特寫之處。67歲的李蕓仍像年輕時一樣，對任何事情都很有主見,看法不同于一般人。丈夫去世時，最大的孩子才13歲，最小的才5歲，而她自己就像是一棵頑強的大樹，完全要靠自己一個人的力量，把孩子們保護在自己的樹蔭下，自己去抗拒風雨雷電。

　　20多年前的李蕓是一名中學教師，丈夫張卓天，是黑龍江省著名的歌唱家。在那轟轟烈烈上山下鄉(xiāng)的年代，張卓天不幸得了重病，住進了醫(yī)院，而李蕓每天都要從家到醫(yī)院、再從醫(yī)院到家這樣兩點一線地跑個不停。她無法響應(yīng)號召上山下鄉(xiāng)，就為這，李蕓被扣上了「破壞上山下鄉(xiāng)」的帽子，成了反革命。她很清楚地記得，造反派把她投進監(jiān)牢的那天是農(nóng)歷正月十五，丈夫躺在醫(yī)院里，幼小的孩子們等媽媽回家過元宵節(jié)。李蕓路過商店時買了幾斤元宵準備帶給孩子。可就在那天，她被戴上了手銬，孩子們的元宵撒了一地……

　　李蕓在拘留所里待了8個月，受盡艱熬，但李蕓就像一塊頑強的石頭不停地反抗，說死也不承認自己是反革命，造反派最后無奈地釋放了她。李蕓回到了8個月無人照管的家，丈夫的病情更加惡化，兩歲的女兒快要不認識媽媽了，嚇得直往五六歲的哥哥身后躲，李蕓心里的那種酸楚滋味簡直不能用語言形容。此后的日子，她就扶著病重的丈夫，拉著年幼的孩子們，北京、廣州、上海四處求醫(yī)。他們一家人輾轉(zhuǎn)顛簸了5年，最后，李蕓捧著丈夫的骨灰，拉著4個孩子，又回到了哈爾濱。

　　李蕓對孩子們的啟蒙教育，都是在她為丈夫求醫(yī)路途上完成的。

　　孩子們第一次到北京，她心情再痛苦，也要對孩子們強顏歡笑，帶他們爬長城、看故宮，為的是給孩子們營造一個遠離苦難的歡樂氣氛。借住在上海時，孩子們都到了上學的年齡，她就四處求人為孩子們找借讀學校。除了文化教育，她和丈夫還為每個孩子都選擇了一種音樂訓練科目，丈夫在病中堅持為孩子抄樂譜、教小提琴。李蕓認為，在孩子沒有形成自主能力之前，家長必須替他做出明智的安排，不能放任自流、任其自由發(fā)展。女兒予宸學習鋼琴，但他們這種近乎于流浪的生活，哪里還會有這么貴重的樂器呢？李蕓四下打聽，得知一所小學里有鋼琴，她就去求那小學校的看門人，最后得到了看門人的同情，同意在每天別人午休時，她帶著女兒去練琴。最小的兒子力宸，出生在李蕓為丈夫四處求醫(yī)的日子里。那時，她把幾個稍大的孩子送進學校，自己每天帶著這個最小的孩子往返于去醫(yī)院的路上。有一次，黃浦江上的江輪引起了小力宸的注意，回家后，孩子憑著印象給媽媽畫了一艘大船。李蕓忽然間發(fā)現(xiàn)了小兒子的藝術(shù)天分，于是她就買了許多小人書讓孩子畫。最終，今天的力宸，除了在金融領(lǐng)域有所造就之外，本身在生活中也有很高的藝術(shù)品味。

　　丈夫去世時，大兒子懿宸13歲。省歌舞團為了照顧李蕓一家，給了一個接班指標。當時正盛行上山下鄉(xiāng)，上大學根本就是想也不能想的事，去歌舞團接班，既可發(fā)揮孩子的音樂特長，又可以幫助李蕓養(yǎng)家，許多人當時都很羨慕懿宸的好出路，但懿宸自己卻沒有表現(xiàn)出他應(yīng)有的高興。就在他們母子拿到錄用通知書的那個晚上，懿宸吞吞吐吐對媽媽說，他想繼續(xù)上學。李蕓聽了孩子的話，淚水頓時奪眶而出：是啊，怎么能讓一個才13歲的孩子去掙錢幫助養(yǎng)家？孩子一輩子的前途就這樣到頭了嗎？李蕓拿出那張令多少人□慕的錄用通知書，「嚓嚓」地撕掉了，她對孩子說：「我們不去接班了，將來一定可以考大學，這是你爸爸的叮囑，我們等著那一天。」李蕓這一決定，改變了大兒子懿宸及一家人的命運。

　　懿宸沒有辜負媽媽的一片苦心，1981年他高中畢業(yè)時，「四人幫」已被粉碎，他以全省第三名的高考成績（按留學生要求去掉政治分數(shù)他是全省第一名）考取了哈工大直接送往美國的留學生。在美國著名的菲利浦斯中學學一年外語之后，懿宸同時被哈佛、麻省理工學院和斯坦福大學全額獎學金錄取，但他選擇了麻省理工學院。在選擇專業(yè)時，兒子徵求媽媽的意見，李蕓說：「要學經(jīng)濟管理、學金融，一個國家要發(fā)展，沒有經(jīng)濟人才是不行的。」李蕓替兒子做出的這第二個決定，在兒子一生命運當中又樹立了第二個里程碑，為兒子進入國際金融界、成為華爾街上的重量級人物打下了堅實的基礎(chǔ)。張懿宸大學畢業(yè)后，因才華橫溢、品行端正迅速躋身于華爾街，他曾任東京銀行美國證券公司副總裁、香港興匯金融公司常務(wù)副總裁、美國著名的美林集團亞太區(qū)董事總裁。他曾主持了中國國債市場調(diào)研，為上海證券交易所設(shè)計了國債期貨，他被聘為中國財政部和中國人民銀行的高級顧問，幫助完善和發(fā)展了中國國債市場，為中國在國際金融界成功地發(fā)行了價值幾十億美元的各種債券，可稱謂華爾街的風云人物。

江澤民主席在中南海接見美國美林集團領(lǐng)導成員之一張懿宸先生。

　　從一個13歲就要接班工作的孩子，到世界金融界的巨子，短短二十幾年的時間，改變了自己和一家人的命運，母親李蕓對大兒子懿宸除了感到自豪和疼愛之外，還心存一份感激之情。早在做學生時，懿宸就把妹妹予宸、小弟力宸（二弟灝宸在國內(nèi)讀清華）接到美國讀書，全由他來照顧。予宸和力宸姐弟兩人非常爭氣，都獲得了全額獎學金。予宸考取了美國舊金山音樂學院，很快又考入薩菲尤特貴族中學，并以優(yōu)異成績考入美國長青藤大學之一的達特毛斯大學攻讀經(jīng)濟專業(yè)。因她在鋼琴專業(yè)上的造詣，學校出資送她到英國皇家音樂學院深造，在英國，進修期間，予宸受到學院的名師指導并經(jīng)常欣賞世界一流音樂家演奏的音樂會。畢業(yè)后進入格林維志金融公司后入美國著名的高盛集團。力宸擅長繪畫，又繼承了父親的演唱天賦，因為多才多藝，他14歲就進入了康州薩菲尤特貴族中學讀書（姐姐予宸曾在這里讀書），這是一所有著150年歷史的世界性貴族學校，招生嚴格，學費昂貴。姐姐予宸是這所學校第一位中國內(nèi)地留學生。予宸18歲生日那天，校長夫人前來祝賀，看到墻上的一幅群馬奔騰的中國畫，贊不絕口。當予宸說這是弟弟畫的，校長夫人立即說：「我愿意引薦他到這里來讀書。」于是力宸成為第二位中國內(nèi)地的留學生。張家姐弟在學校學習成績名列前茅。學校共設(shè)三名獎學金，張家拿到了兩名。力宸也考取達特毛斯大學后，學校也出資供他去英國、法國、西斑牙等國進修繪畫藝術(shù)。他畢業(yè)時，同時獲得了經(jīng)濟與美術(shù)兩個專業(yè)的成績，并被美國最大的投資銀行之一貝爾．斯弟恩斯聘用�！笍埵纤慕堋怪挥卸�兒子灝宸在國內(nèi)受完了高等教育，而且讀的是清華大學。畢業(yè)后，他去了加拿大最著名的馬階歐大學讀碩士，畢業(yè)后也去了美國，并同哥哥一樣躋身于華爾街。在格林維志金融公司供職后入香港主持自家的金融公司。他的妻子陳健是個上海姑娘，聰慧、文靜，畢業(yè)于美國著名女�；衾麣W克山大學，曾在著名的摩根斯坦利及德意志銀行一直擔任中國投資及融資部的經(jīng)理，為中國引進數(shù)億美金的投資。

　　隨著鄧小平南巡講話，中國實行了對外開放的政策，懿宸于1992年率先離開美國進入香港興匯金融公司，任執(zhí)行董事副總裁，開展對中國投資融資業(yè)務(wù)。灝宸和陳健、予宸、趙巨，都先后進入香港的美國大公司，都成為對中國投資融資部的經(jīng)理，為中國改革開放、引進外資做出了重大的貢獻。弟弟妹妹對大哥非常尊重，誰有事都愿和他商量。而大哥懿宸有了什么拿不準的主意，也還像小時候一樣，打個電話，請教媽媽。按說，李蕓「革命成功」，完全可以躺在孩子們的身上好好休息了，懿宸在美國為媽媽買了別墅，一家人經(jīng)常團聚在美國的家庭里。大兒媳戚培文對婆婆照顧得格外周到，對弟弟妹妹很有大嫂的樣子，每逢圣誕節(jié)，全家及朋友幾十口人，能在圣誕樹下找到芭芭拉（戚培文的英文名字）為他們準備的禮物，而且保證適合每個人的愛好。戚培文畢業(yè)于美國名牌大學，曾任美國高盛金融公司執(zhí)行董事及德意志銀行董事，生孩子之后，就辭職全心全意地撫養(yǎng)教育孩子。女兒予宸同大嫂戚培文、二嫂陳健一樣，生了第二個女兒妤欣之后，也辭去了美國華登投資集團助理總監(jiān)的職務(wù)，專職教育孩子。女婿趙巨是懿宸低三屆的校友，同是哈工大送出的留學生，又同是考入麻省理工學院的高才生。他以滿分的優(yōu)異成績畢業(yè)后又考入該院的商學院。當他取得MBA學位后，先后被美國第一波士頓和格林維志兩家著名大公司聘為駐香港分公司的副總裁，現(xiàn)已調(diào)回美國總公司任亞太區(qū)副總裁，成為一位華爾街不可多得的金融英才。予宸接媽媽去家里住，媽媽每天和她一道送孩子學習游泳、舞蹈、滑冰等各種各樣的藝術(shù)、體育科目。李蕓有些不解，一次她問女兒：「你苦苦學習多年，這么年輕就不工作了，是不是太可惜了？」予宸和媽媽有著不同的觀點，她說：「你年輕時不也在全力地培養(yǎng)我們嗎？當母親的自身一定要有非常好的學識、修養(yǎng)和關(guān)愛，否則就培養(yǎng)不出優(yōu)秀的后代。媽媽最重要的任務(wù)就是教育孩子，教育出好孩子就是對社會的最大貢獻，這比她自己工作更重要�！古畠旱脑�，李蕓覺得很有道理。

李蕓和她的第三代子女。

　　教育，的確是一種最偉大、最值得尊敬的工作。教育了4個優(yōu)秀子女的李蕓，不肯在美國享清福，她要回家，回哈爾濱從事教育。1993年，懿宸實在是留不住媽媽，就為媽媽投資辦了「哈爾濱卡萊岱教育服務(wù)公司」，專門從事教育交流、留學諮詢服務(wù)，并在中國1993年就開辟了赴新加坡留學的渠道。公司開辦七八年來，和國外許多院校建立了相互信任的良好合作關(guān)系，向海外輸送了大批留學生，許多畢業(yè)生已在國外定居、工作。親任公司總經(jīng)理的李蕓，凡事都非常認真，為了考察學校和跟蹤服務(wù)輸送出去的學生，她每年有一半的時間來往于美國、新加坡、新西蘭等國家之間。她向新加坡淡馬錫理工學院輸送的三批學生，都取得了非常好的成績，李蕓計劃在明年他們畢業(yè)的時候，組織一部分學生家長一起去新加坡參加他們的畢業(yè)典禮。
早已過花甲之年的的李蕓生活得非常幸福充實，每逢別人向她談
　　孩子們和她的公司，她總是說：「不錯，我自己的4個孩子的確很值得我驕傲，但優(yōu)秀的是他們自己，我年齡也大了，孩子們在教育后代上都有自己的新觀念，但我喜歡教育，只要身體允許，我會一直干下去，為培養(yǎng)人才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埂　≌�自《婦女之友》20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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